废墟上的生命之光

来源：亚欧能源网    发布时间：2017-07-05 10:05:52 

　　天黑之前一定要让灯亮了

　　尽管时间已经过去一周多，20岁出头的武警战士自鸿明仍然不能将第一眼看到的垮塌现场从头脑中抹去。他嘴里不停念叨着：“我们真的太渺小、太脆弱。”而让他坚持到最后的，是废墟上那一束束光亮……

　　6月24日上午10点起，通向九寨沟的213国道开始变得拥堵不堪。旅游客车和私家车被交警拦在公路旁的开阔地带，更多的车辆被阻挡在成都进入阿坝的高速路口。载着挖掘机的重型拖车，一辆接一辆，时走时停。

　　抵达四川茂县叠溪镇的垮塌现场后，自鸿明看到穿着橙色工作服的国家电网工作人员正抬着发电设备在乱石上艰难前进。雨点密集地打下来，尖利的石头湿滑不堪。

　　国网四川阿坝供电公司的供电员工是这天上午10点多从汶川及茂县县城、松潘、黑水几个方向集结而来，分两批次于11点30分和14点30分到达现场的。叠溪镇新磨村由35千伏变电站10千伏线路供电，属民营地方电力公司供区。阿坝供电公司负责人罗亮带着第一批到达现场的供电员工在两公里多的垮塌区域走了一遍，发现受灾区域的供电已经全部中断，几乎没有恢复供电的可能。

　　罗亮立刻召集在场的供电员工：“现在是救援最宝贵的时间，今天晚上要通宵开展救援！”他在清点了所有的应急照明设备后，大声地说：“赶紧！一定要在天黑前把发电机送进抢险现场！”

　　当黑暗来袭时，灯光之于新磨村，不只是照明，还意味着生的希望。

　　路上遍布碎石，越临近救援现场就越密集。利用挖掘机运载发电设备开到距离救援现场还有一公里的地方，再也无法前进了。供电员工当即决定把设备扛进去。

　　乱石绵延的滩涂上，150公斤重的发电机似乎比平时沉重了许多。供电员工们七人一组，四人分扛四角，另外三人见机援手。爬坡时，他们前头拉后面推，某一角没有踩点，几人立即绕过去搭力。到了稍好走的地方，七人轮着换肩……

　　救援的队伍逐渐增多，阴晴不定的天开始逐渐变暗，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过去。

　　乱石堆上，刚滚落下来的巨石摇摇晃晃，因为下雨，石头表面湿滑不堪，如果一脚踏空，百公斤重的发电机压过来，后果难以想象。石块边缘都十分锋利，若不小心踩进缝隙，腿也很可能被晃动的巨石切断。供电员工屏住呼吸，每走一步都必须反复试探，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

　　“心里都很急！但必须慢下来走，太危险了！”参加搬运发电机的阿坝供电公司党群部员工彭秋杰事后回忆说：“有的地方太难走，二十几米的距离，我们走了半个多小时。”

　　就这样，一公里的距离，供电员工们走了两个多小时。当天傍晚5点20分，当第一组发电机及应急照明设备被运送到目的地时，雪白的灯光打在石堆上，救援现场亮起了第一盏灯。

　　自鸿明后来告诉罗亮，他从来不知道，废墟一般的救援现场，能被灯光照得如同白昼。自鸿明说，救援那两天，每当夜幕降临，白天暂时忘记的悲恸和恐惧感就会像风暴一样将他席卷，但当看见不远处的灯光亮起，就突然觉得充满了力量，仿佛微小的灯捻被拨开，心中燃起了希望。

　　义无反顾留在救援现场

　　27日凌晨3点。雨后的天空繁星点点，远处淙淙水声似有似无，整个新磨村沉睡在万籁俱寂之中。

　　帐篷外面，阿坝供电公司运检部检修人员孙科紧盯着对面黝黑的山体轮廓，仔细分辨着所有细微的声音。山体随时有塌方的可能，东面400米开外是一片果林，这是一条逃生通道，孙科必须保持警醒，稍有不对劲，就要立刻叫醒帐篷里的同事，向果林的方向狂奔。

　　前一天上午11点10分，抢险救援“黄金72小时”只剩下最后的20小时，现场安监救援队的检测设备突然报警：垮塌处右侧的山体正在发生位移和变形，这意味着二次垮塌和次生灾害随时可能发生。救援现场总指挥部随即要求，所有抢险和后勤人员立即撤离到十公里以外的第二指挥部，只留下极少数武警、消防等精锐力量，保电指挥部的人员也只精简到6人。

　　山体的裂缝越来越大，万吨巨石一旦垮塌，山谷中的现场指挥部将万劫不复。此时，帐篷外车声轰鸣、人声鼎沸，救援队伍正在撤退。

　　“我留下负全责，谁还愿意留下？”当阿坝供电公司总经理助理罗小春向大伙儿提出这个问题时，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场很多供电员工竟会你争我抢，主动要留下来。

　　“我来吧！”阿坝供电公司运检部青年员工孙科第一个站出来：“我这几天一直在现场，对应急设备操作很熟悉。”“我配合孙科，我留下。”驾驶员陈晓贵说。

　　陈晓贵话音未落，现场好几个人接连应答：“还有我，我留下！”“让我留下！”……

　　松潘县供电公司总经理尚达和黑水县供电公司总经理韩声全都是50多岁经验丰富的老供电人。这时，他俩正目光炯炯地盯着罗小春。韩声全说：“我和尚达一起留下来！我们哥儿俩配合得好。”

　　留守的第二天上午，熬了一个通宵的孙科正在第一指挥部清理物资，剩下几人天刚亮时就已到垮塌现场收拾应急照明设备了。

　　就在最后一台发电机刚刚搬上车的一刹那，巨大的轰隆声从山顶传来，整个山体开始跟着颤抖，如同大地震。循声望去，只见烟尘腾空而起，脚下的石块被挤压得噼啪作响。

　　来不及反应，罗小春他们朝前方跑出几十米，随即立刻折身跳上皮卡车。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车子立即被发动起来，向一公里外的安全地带一路狂奔......

　　后来，亲历过几年前汶川大地震的尚达说，垮塌的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一辈子都没有过的恐惧。

　　为救援者点一盏明亮的灯

　　“您好！请问是国家电网的工作人员吧？”6月27日上午，一位身着制服的军官来到位于第二指挥部的保电指挥部帐篷，“我们部队要在旁边搭帐篷，能帮我们接电吗？”

　　27日上午，救援行动已经基本结束，但这次垮塌中断了道路交通，导致茂县松坪沟乡及牙骨寨、岩窝寨等七八个寨子的居民无法出行，河道有的地段也在垮塌中造成了阻塞，存在较大隐患。武警交通、武警水电部队以及公安、消防、防疫等的七八百名救援人员，还将在这里留守一段时间。

　　来人是武警交通总队的大校石明。听说新搭建的帐篷需要供电，正在保电指挥部值守的阿坝供电公司运检部主任刘勇立即动身去现场勘察，他发现，帐篷点附近有一条220伏的低压线路可以用，但是距离帐篷区还有一段距离，需要新立电杆。帐篷正在搭建，当晚就要使用。要保证及时通电，需立即调集人员和材料。

　　但凡提到前方缺人，总会有人主动请缨。半小时内，材料、人员已经全部到位。刘勇决定先给已经搭好的帐篷接电，搭好一顶就接一顶。“如果等帐篷全部搭好再统一接线，会延迟通电的时间。”刘勇说。

　　事实证明，刘勇的判断没错。武警交通三支队的帐篷多达50多顶，直到下午5点帐篷才搭好不到一半。

　　由于帐篷区是临时划定的，加上场地狭窄、周边环境复杂，只能一边搭一边调整方案。有好几次，大伙儿刚刚给搭好的帐篷安装上电灯、接通插线板，又被武警的同志告知，帐篷需要拆掉更换位置。于是，他们又拆掉线路，等待重新布线。

　　临时调整方案的情况多，实际搭接线路的帐篷数量远远超过50顶。七八个供电员工从中午一直忙到第二天凌晨两点。“由于第二指挥部是整体搬迁过来的，线路搭接任务比较集中，除了武警交通部队的营区，还有指挥部会议室、办公区、公安部门工作点以及这些区域的备用电源，任务非常繁重。已经有好几个员工接连两天没有休息了”刘勇说。

　　“我们深夜才把帐篷搭好，原来以为无论如何也要等到第二天才能用上电，没想到随后就通电了，国家电网效率真的很高！”石明说。因为这两天实在太忙，他的手机是什么时候无电关机的已经不知道了。尽管时间不早了，石明还是充好电迫不及待地开机给父母打电话报了平安。

　　救援行动已经结束，石明感慨地说：“我们出现的地方都有你们的身影，我们能抵达的位置，总有你们撑起的灯。这让我感受到，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光的地方，就有希望。”